印度疫情暴發引發擔憂，全球疫苗接種進度加劇分化，就在人類與病毒賽跑的“下半場”，美國政府畫風一變，突然想做一個“好人”了——美國正在計劃放棄疫苗專利。
從大規模囤積疫苗，一支也不肯給他國的“鐵公雞”；從疫苗材料“卡脖子”，導致全球疫苗產能下降的“始作俑者”。如今，開始計劃放棄疫苗專利的美國，這次是真的想做一個“好人”了嗎？
全球藥企哀鴻遍野，
但想造這類疫苗并不容易
“此舉除了會加劇‘假疫苗’的擴散之外，我們暫時看不到它（指放棄疫苗專利）對人類應對病毒的挑戰有什么作用。”
在美國表態支持暫時豁免與新冠疫苗相關的知識產權保護后，美國藥物研究機構和制藥廠商協會第一時間表達了不滿。國際制藥生產聯盟（IFPMA）更是批評這一決定是“簡單但錯誤的答案”。
不過，厲聲批評似乎難以阻擋全球藥企齊聲“跳水”。
昨日，全球市場各類疫苗股一改持續半年的強勁勢頭，紛紛大幅下挫。A股市場中，復星醫藥、西藏藥業紛紛跌停；港股市場，康希諾-U大跌14%；美股疫苗股同樣低迷，昨日開盤，BioNTech SE跌超14%，Moderna下跌超過8%，輝瑞跌3%。
毫無疑問，疫苗企業是受影響最大的群體。如果疫苗專利被豁免，將意味著世界上任何制藥廠商都可以生產仿制疫苗。那么，對于此前在研發階段大量投入的疫苗企業而言，其損失的不僅是金錢，企業創新的動力也將因此被打擊。
但需要指出的是，即使美國放棄了疫苗專利，但對于急需疫苗的發展中國家而言，他們在疫苗生產環節最大的壁壘依舊沒有破除，那就是——生產技術。
以美國廣泛使用的輝瑞疫苗為例，此類mRNA疫苗的核心技術為生物信息的遞送系統。如果美國放棄相關專利，其放棄的僅僅是mRNA序列的專利。相關遞送系統并不屬于專利保護的范疇。如果美國企業不愿意貢獻“商業機密”，其他國家的企業即使擁有mRNA序列，也只能望洋興嘆。
因此，如果美國真想要做個“好人”，恐怕還得要求本土企業帶著自己的供應商和供應鏈，主動去發展中國家傳授技術。可是，連貢獻一支疫苗都“一毛不拔”的美國，真的會把疫苗核心技術雙手奉上嗎？
頭痛切莫醫腳，
這些問題同樣亟待解決
“對發展中國家來說，關鍵的問題不是專利或價格，而是所需原材料供應不足以及生產疫苗的技術門檻。”
著名跨國銀行集團杰富瑞（JEF）的生物技術分析師Michael Yee在寫給投資者的信中稱，新冠疫苗的制造需要一個很長的產業鏈，對生物原材料、包裝、瓶塞的供應，乃至物流配送等都有很高的要求。
“給發展中國家一本食譜，卻不給任何原料，這似乎毫無意義。”
比起疫苗專利，更讓全球著急的可能恰恰就是那一個個小小的瓶塞。以醫用溴化丁基橡膠為例，這一加工材料具有優異的密封性，是疫苗瓶塞最佳的原料之一。然而，如今的市場上已是“一膠難求”。據世衛組織4月透露，當前疫苗生產商所需的安瓶、玻璃、塑料和瓶塞均存在短缺問題。
而制造這一問題的正是美國。今年2月，拜登政府援引《國防生產法》，禁止了用于生產疫苗的關鍵材料出口，以確保美國的生產商能得到充足原料供應。而這其中就包括了醫用溴化丁基橡膠在內的31種關鍵材料。
被美國這一出口禁令“卡脖子”的正是當前疫情嚴重的印度。作為疫苗生產大國，由于原材料短缺，印度一度大幅減緩疫苗生產效率。這直接影響的正是美國想“幫助”的發展中國家。目前，世衛組織用于向欠發達地區免費提供新冠疫苗的COVAX計劃中，有超過80%的疫苗正是在印度生產的。
技術壁壘，原料短缺，讓發展中國家“難為無米之炊”。但更令人惋惜的是，美國似乎有更好更直接的辦法來幫助發展中國家，但是他們并沒有這么做。
今年4月，白宮發言人普薩基表示，世界上多個國家曾向美國提出了分享疫苗的申請，但是美國還未向任何國家提供疫苗。普薩基透露，美國庫存的疫苗主要來自阿斯利康公司，這些疫苗將優先提供給美國公民。
美國到底藏了多少疫苗？數據顯示，今年3月，美國政府從多家企業搶購的新冠疫苗總數已達到8億支，足以供超過4億人接種，而美國人口約為3.3億人，這將導致有大量疫苗被閑置浪費。
如今，迫于輿論以及疫苗儲存的壓力，美國政府表示愿意向各國提供超過6000萬支阿斯利康疫苗。而這可能還只是美國所囤積的疫苗的一部分。
專利問題固然重要。但如果美國真的想做個“好人”，取消貿易壁壘，盡快分享閑置疫苗，難道不比放棄專利，更為直接且有效嗎？
想當好人，還需要164票
另一方面，美國放棄疫苗專利的想法暫時還未付諸實施，拜登政府真想當上這個好人，來自國內外的阻力可不小。
外媒報道顯示，拜登政府放棄專利的決定仍需通過美國國會表決，目前已有一批共和黨議員明確表達了反對，相關決議能否順利過關依舊有待進一步觀察。
來自美國“盟友”的輿論壓力同樣不小。當地時間7日，德國政府發言人表示，美國政府的舉措會給疫苗生產帶來“嚴重的麻煩”，限制新冠疫苗生產的因素是生產能力和高質量標準，而不是專利。“知識產權保護是創新的源泉，這一慣例應長期保持。”
中國也已表達了自己的立場。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6日表示，中方支持關注疫苗的可及性問題。中方期待各方在世貿組織的框架下積極進行建設性討論，爭取達成有效和平衡的結果。中方愿為促進疫苗在發展中國家的可及性和可負擔性做出自己的貢獻。
2020年10月，世貿組織印度和南非代表提出了暫時放寬對新冠疫苗知識產權保護的提議。當時共獲得了100個成員國的支持，其中多數為發展中國家。而當時，美國是明確反對這一協議的。
美國突然轉換立場，也令其盟友猝不及防。此前，英國、加拿大、日本、歐盟等均否定了這一提案。如今，美國講起了“武德”，但真正想要協議通過恐怕不那么容易。根據世貿組織協商一致原則，該協議須獲得164個成員國集體同意才能通過。《華盛頓郵報》指出，這一系列談判將會花費很長時間，同時仍有完全破裂的可能。
所以，即使當下的美國政府真的想要當一個“好人”，恐怕也只能是“口頭”上的。但在諸多不確定因素的影響下，這個好人能否“當成”依然存在未知數。
